咚咚了个咚咚的《协议老公竟是我暗恋对象》这部小说肯定可以让你喜欢,时而凝重时而搞笑,能看出咚咚了个咚咚是用心在写的。小说内容节选:苏晚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她看不清他逆光下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锐利如实质,落在她脸上。“有几条规矩……
冰冷的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金属外壳被空调吹得寒浸浸的,硌着指骨。
苏晚盯着面前那份摊开的文件,白纸黑字,每一个条款都像淬了冰的针,
密密麻麻扎进她眼底。《婚前协议》。四个加粗黑体字,沉甸甸地压在纸页顶端,
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视线艰难地往下滑,
掠过那些关于财产分割、保密义务、行为规范的冰冷条文,最终死死钉在最后一行,
那个被特别标注加粗的条款上:“协议期间,
乙方(苏晚)须与甲方(傅承洲)履行同居义务,直至本协议期满或提前终止。
”履行同居义务。一股混杂着荒谬和窘迫的热气猛地冲上苏晚的脸颊,耳根火烧火燎。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搁在膝上的帆布包带子,粗糙的纹路磨着掌心,
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真实感。包里那张薄薄的、印着“XX医院催缴通知单”的纸片,
此刻却重逾千斤。五十万。外婆住了半辈子的“云栖茶馆”,
是她老人家临终前唯一放心不下的牵挂,更是苏晚心里仅剩的、有温度的家。如今,
那间飘着老枞水仙清苦香气的小院,正被冰冷的债务逼到悬崖边缘。五十万,
像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要把她和她仅有的念想一起吞噬。而漩涡的中心,
此刻就坐在她对面的丝绒沙发里。傅承洲。男人陷在宽大的沙发深处,
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扶手上,只穿着熨帖的白衬衫,领口解开一粒扣子,
露出一段利落的颈线。落地窗外,繁华都市的霓虹灯光被厚重的防窥玻璃过滤,
只剩一片模糊流动的光晕,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定的阴影,
让人看不清具体神情。他姿态闲适,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烟身上轻轻点着,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迷离的灯火上,
仿佛对面坐着的苏晚,和她那份关乎五十万生死的挣扎,
不过是这浮华夜景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注脚。空气凝滞,
只剩下中央空调出风口送风的细微嗡鸣,以及苏晚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傅先生,
”苏晚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关于这条……‘同居义务’……”她抬起眼,
鼓起勇气直视对面那张过分英俊也过分疏离的脸。傅承洲终于缓缓转过头。
他的眼睛颜色很深,像冬夜沉寂的海,里面没有波澜,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冷酷的平静。那目光落在苏晚身上,带着一种评估物品般的审视。
“嗯?”一个简单的单音节,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苏晚感到喉头一紧,指甲几乎要掐进包带里:“这条,能不能……商量一下?我是说,
我可以在您需要的时候随时配合出席必要的场合,但住在一起……可能不太方便。
”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为自己争取一点喘息的空间,“我可以保证,
绝对不会影响协议的履行,
也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傅承洲的指尖停止了轻点烟身的动作。他身体微微前倾,
手肘撑在膝盖上,这个动作让他迫人的存在感更强了几分。他拿起茶几上那份协议,
翻到印着“同居义务”条款的那一页,骨节分明的手指精准地落在那一行加粗的黑字上。
指关节敲击纸页,发出笃、笃、笃三声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苏晚紧绷的神经上。
“苏**,”他的声音不高,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这不是商量,
是条款。”他的视线牢牢锁住苏晚瞬间苍白的脸,那双深海般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只有不容置疑的规则。“签,或者不签。”他放下协议,身体重新靠回沙发背,
姿态恢复了之前的疏离,“选择权在你。”“但这条,”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苏晚攥得发白的指节,最终落回她强作镇定的眼睛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是我的底线。”底线。两个字,像两柄冰锥,彻底凿碎了苏晚最后一丝侥幸。
她猛地低下头,视线模糊地落在协议下方那两行空白的签名处。
五十万的数字在脑海里疯狂旋转,压得她喘不过气。外婆温和的笑脸,茶馆里氤氲的茶香,
医院催缴单上刺目的红色印章……碎片般的画面在眼前飞速闪过,
最终定格在傅承洲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上。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屈辱和绝望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闷痛得厉害。眼眶发酸,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几乎要冲破堤坝涌出来。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的软肉,直到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不能哭。苏晚,不许哭。
为了外婆的茶馆。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空调的凉意,一路冰到肺腑深处。
再抬起头时,脸上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伸出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却异常坚决地拿起了桌上那支冰冷的钢笔。笔尖悬在签名处上方,凝滞了短短一瞬。然后,
落下。苏晚。两个字,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缓慢,也极其用力,
仿佛要将这沉重的名字刻进纸的纤维里。黑色的墨水在光洁的纸面上洇开一小片,
像一滴凝固的泪。最后一个笔画收尾,钢笔被轻轻搁回桌面,发出细微的磕碰声。
几乎是同时,一张薄薄的支票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推到了她的面前。支票上的数字简洁明了,
带着一种冰冷的慷慨。傅承洲看着她签下的名字,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极细微的东西掠过,
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苏晚面前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明天上午九点,带上你的证件,民政局门口。”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
如同在交代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公事,“会有司机接你。”他甚至没有再看苏晚一眼,
径直走向套房的里间,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苏晚独自坐在那片昂贵的寂静里,手指僵硬地拿起那张支票。纸张光滑挺括,边缘锋利,
五十万的数额清晰地印在上面。这薄薄的一张纸,能救回外婆的茶馆,却也像一张卖身契,
买走了她接下来一年的人生。支票的触感冰凉,却灼得她指尖发烫。
她将支票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帆布包最里层的夹袋,紧贴着那张同样冰凉的医院催缴单。
然后,她缓缓站起身,双腿有些虚软。环顾这间奢华却冰冷的套房,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她孤单的身影,渺小而苍白。这里的一切,都昂贵得令人窒息,
也陌生得令人心慌。她不属于这里,就像那张支票,终究只是一场交易的凭证。
她挺直了微微发颤的脊背,一步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却又沉重无比。门在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那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走廊里铺着同样厚实的地毯,壁灯散发着柔和却疏离的光。苏晚没有回头,径直走向电梯间。
冰冷的电梯门映出她模糊的倒影。她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自己,
忽然觉得无比陌生。那个在茶馆里泡茶、对着外婆撒娇的苏晚,似乎被永远地留在了门外。
电梯下行,失重感带来一阵眩晕。走出酒店旋转门,初夏夜晚温热的空气瞬间包裹上来,
带着城市特有的喧嚣和尘土气息。身后是灯火辉煌的奢华堡垒,眼前是车水马龙的现实世界。
巨大的落差让苏晚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站在人行道边,夜风吹乱了额前的碎发。
霓虹灯光在她脸上变幻闪烁,映不亮眼底深处的茫然。帆布包沉甸甸地坠在身侧,
里面装着她的“救命稻草”,也装着她签下的“卖身契”。一辆空出租车缓缓驶来,
亮着“空车”的顶灯。苏晚机械地抬起手。车子停下,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师傅,
去青石巷,云栖茶馆。”声音干涩,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和沙哑。引擎发动,
车子汇入城市的车流。窗外的流光溢彩飞速倒退,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苏晚靠在冰凉的椅背上,闭上眼睛。外婆慈祥的笑脸在黑暗中浮现,
还有茶馆里那些熟悉的老物件,紫砂壶温润的光泽,
茶叶罐里飘出的陈香……这是她仅剩的、需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东西了。
至于那个叫傅承洲的男人,
那个即将开始的、名为“婚姻”的冰冷契约……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一年而已。
苏晚,撑住。黑色迈巴赫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像一尊沉默的金属雕塑,
精准地停在云栖茶馆斑驳的木门前。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
视线却只落在前方空气的一点,仿佛坐在后座的人是一团透明的幻影。苏晚深吸一口气,
攥紧了手中那个装着户口本和身份证的旧文件袋,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文件袋的边缘有些磨损,带着一种与眼前这辆豪车格格不入的朴素气息。她弯腰坐进车里,
真皮座椅冰凉而富有弹性,包裹感极强,却只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车子平稳启动,
滑入清晨的车流。车内空间宽敞而静谧,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几不可闻的送风声。
隔音玻璃将窗外的喧嚣彻底隔绝,营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真空。
苏晚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上,
熟悉的早点摊、晨练的老人、背着书包的学生……这一切都仿佛在另一个遥远的世界。
她像一件被精心打包的货物,正被送往一个未知的目的地。民政局大厅明亮、宽敞,
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喜庆与肃穆的氛围。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和新打印纸张的味道。
成双成对的男女脸上洋溢着真实的幸福或紧张的期待,低声交谈着,空气里嗡嗡作响。
傅承洲已经等在那里。他站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身姿挺拔,
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宽阔利落。他正微微低头看着腕表,侧脸线条冷峻,
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气场。
周围的喧嚣和甜蜜似乎都被他身周无形的屏障隔绝开来,自成一方冰冷天地。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心脏像是被那无形的冷气蛰了一下。她捏紧文件袋,快步走过去。
傅承洲闻声抬眸,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很淡,像是掠过一件物品,
没有任何温度,更谈不上什么新婚的温情。他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转身径直走向登记窗口,步伐沉稳,没有半分等待她的意思。苏晚抿了抿唇,默默跟上。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敲在她紧绷的心弦上。填表,
拍照,宣誓……流程如同工厂的流水线,高效而冰冷。
工作人员公式化的询问、递过来的表格、需要按下的指印,
一切都像在完成一项与个人情感毫无关联的行政手续。拍照时,
摄影师试图调动气氛:“两位新人,靠近一点,笑一笑嘛!”苏晚努力地想牵动嘴角,
却发现脸部肌肉僵硬得像块木头。她微微侧头,想看看傅承洲的反应,
却只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嘴角没有丝毫上扬的弧度,眼神平静无波,
直视着镜头,仿佛只是在拍摄一张证件照。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连经验丰富的摄影师都感受到了,最终放弃了引导,匆匆按下了快门。
当那两本贴着合照、盖着钢印的红色小册子递到手中时,苏晚只觉得那红色刺得眼睛发疼。
指尖触到光滑的封皮,带着一点新东西特有的凉意。她翻开,照片上并排的两个人,
男的英俊却冷漠,女的局促而茫然,中间隔着一条无形的、宽阔的鸿沟。
照片下方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傅承洲,
苏晚——以一种最正式、最不容辩驳的方式宣告着一段关系的开始。
一段名为“契约”的关系。走出民政局,正午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带着初夏的燥热,
与室内恒温的空调形成鲜明对比。苏晚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傅承洲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
他转过身,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清晰的剪影,投下的阴影将苏晚完全笼罩其中。“苏晚。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嘈杂。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她看不清他逆光下的表情,
只能感觉到那两道目光锐利如实质,落在她脸上。“有几条规矩,我希望你清楚。
”他语气平淡,没有任何新婚的温情,更像是一位上司在向下属布置工作,“第一,
协议期内,我们对外是合法夫妻,必要的场合和应酬,你必须配合出席,
不得有任何失礼或推诿。”他的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停顿了一秒,
加重了语气:“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记住我们关系的本质。一年期满,各不相欠,
准时离婚。”“别动不该动的心思。”他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别做无谓的幻想。”“别动感情。”最后四个字,他咬得异常清晰,像四块冰,
砸在苏晚的心上,瞬间冻僵了血液。燥热的阳光仿佛失去了温度,
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灼烧感。苏晚捏着那本簇新的结婚证,薄薄的塑料封皮边缘硌着掌心,
传来尖锐的痛感。她垂下眼睫,盯着自己帆布鞋鞋尖上一点不起眼的灰尘,
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又干又涩。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很小,
却带着一种近乎机械的顺从。长发滑落,遮住了她低垂的侧脸,
也掩去了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明白,傅先生。”声音低哑,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傅承洲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那迫人的审视感稍稍收敛。他不再多言,
只丢下一句:“司机会送你去‘云栖水岸’。你的行李,助理已经搬过去了。”说完,
他径直走向停在路边的另一辆黑色轿车,司机早已恭敬地拉开了车门。
他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他名义上的新婚妻子。苏晚站在原地,
看着那辆线条流畅的豪车汇入车流,迅速消失在视野尽头。阳光刺眼,她抬手挡了一下,
指缝间漏下的光线里,那本小小的红册子,颜色红得有些刺目。“云栖水岸”公寓顶层,
厚重的智能门锁无声滑开。苏晚站在门外,目光所及之处,
是一片她只在顶级家居杂志上见过的景象。玄关宽敞得近乎空旷,
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深灰色大理石,倒映着头顶简洁却极具设计感的几何吊灯。
冷调的灯光均匀洒落,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无菌的、混合着高级皮革和某种冷冽香薰的味道。
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将城市璀璨的夜景毫无保留地纳入眼底,灯火辉煌,车流如织,
却因为距离和高度的原因,显得遥远而冰冷,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布景板。极简,奢华,
一尘不染,却也冷得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窖。没有一丝烟火气,更没有半分“家”的感觉。
苏晚下意识地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初夏的夜晚,这里的温度似乎开得格外低。
她那个小小的、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旧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玄关光可鉴人的地面上,
显得无比突兀和寒酸。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局促和寒意,
换上门口准备好的崭新拖鞋——尺码竟然意外地合适——拉着箱子走了进去。
公寓内部的空间感大得惊人。开放式布局,客厅、餐厅、厨房浑然一体,
视野开阔得让人有些无所适从。家具线条利落冷硬,色调以黑白灰为主,
金属、玻璃、光面石材是绝对的主角,每一处细节都透着金钱堆砌出的高级感,
却也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硬。她很快找到了那间次卧。门虚掩着,推开门,
里面的布置同样简洁到极致。一张宽大的床,铺着看不出材质的深色床品,
一个同色系的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除了基本的家具,再无他物,
干净得像高级酒店的样板间,没有丝毫个人印记。也好。苏晚默默想着,关上了次卧的门。
这样泾渭分明,正合她意。她把行李箱拖到角落,没有立刻打开。陌生的环境让她神经紧绷,
毫无睡意。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像一个巨大的屏幕,
无声地播放着城市的夜景。她站了一会儿,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那些冰冷的、昂贵的陈设。
视线落在开放式厨房那巨大的中岛台上。台面光洁如新,一尘不染,
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瓶昂贵的进口矿泉水,在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喉咙确实有些干。苏晚走过去,拧开一瓶水。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稍微缓解了心头的燥意。
放下水瓶时,她注意到中岛台一角,压着一张对折的A4纸。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
上打印着几行清晰的黑体字:【公寓守则】主卧区域(含书房、衣帽间、主卫)为私人空间,
非请勿入。公共区域(客厅、餐厅、厨房、次卧、客卫)请保持整洁,物品归位。
冰箱食材可自由取用,补充清单请告知助理(联系方式附后)。
安静时段:晚十一点至早七点。互不干涉,互不打扰。落款只有一个简洁的英文签名:F。
规则清晰明了,带着傅承洲一贯的、不容置疑的风格。
苏晚的目光在第一条上停留了几秒——主卧区域,非请勿入。她捏着那张纸,指尖微微发凉。
这不仅仅是提醒,更像是一道无形的壁垒,
将这座巨大的公寓清晰地划分成了“他的领地”和“她的活动范围”。
她默默将守则放回原位,用那瓶水压好。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璀璨的灯火渐渐稀疏,
城市的喧嚣也沉入寂静的深潭。偌大的公寓里,
只有中央空调系统持续发出低微的、恒定的送风声,更衬得空间空寂。
苏晚蜷缩在客厅那张巨大而冰冷的真皮沙发一角,像一只误入陌生领地的小兽。
帆布包就放在手边,里面装着那本同样冰冷的结婚证,
还有那张承载了她所有希望和枷锁的支票。她抱着膝盖,下巴抵在膝盖上,
怔怔地望着窗外那片沉入睡眠的庞大城市。没有新婚的喜悦,没有对新生活的期待,
只有一种沉甸甸的、如同这公寓一般空旷的茫然,
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被审视和被规则框定的窒息感。不知过了多久,
玄关处终于传来轻微的电子音——是智能锁识别开启的声音。
苏晚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有力,敲打在光洁的地面上,
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傅承洲回来了。他径直穿过客厅,
甚至没有向沙发这边投来一瞥。昂贵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地搭在手臂上,
白衬衫的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眉宇间带着一丝工作后的倦意,但那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并未因此减弱分毫。
他走向主卧的方向,经过那张放着守则的中岛台时,脚步似乎极其短暂地顿了一下,
目光扫过那瓶被动过的水和下面压着的纸张。然后,他径直推开了主卧的门,走了进去。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发出轻微却清晰的“咔哒”一声。像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将两个世界彻底隔绝。客厅里重新恢复了那种巨大而空旷的死寂。只有空调送风的低鸣,
以及苏晚自己放得很轻的呼吸声。她依旧蜷在沙发一角,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主卧那扇紧闭的门,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界碑。她慢慢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
日子在“云栖水岸”这座巨大的、冰冷的玻璃盒子里,
以一种奇特的、被精确分割的节奏向前流淌。苏晚像一只谨慎的幽灵,
严格遵循着那张A4纸上的守则,在属于她的“公共区域”里活动。
迹简单到近乎透明:次卧、客卫、厨房、偶尔在清晨或深夜无人的客厅沙发上看一会儿手机。
她的脚步总是放得很轻,动作尽可能无声,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座房子里真正的主人。
傅承洲则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他早出晚归,行踪不定。苏晚偶尔在清晨的厨房,
能隔着开阔的餐厅看到他穿着运动服从主卧出来,额发微湿,气息平稳,径直走向大门,
连眼神都吝于投向厨房的方向。更多的时候,是在深夜,听到玄关处智能锁的轻响,
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穿过客厅,最后是主卧房门那一声轻微的“咔哒”。交集,几乎为零。
除了那张偶尔会出现在中岛台醒目位置的新打印纸。有时是时间地点明确的晚宴邀约,
附带着对衣着风格的冰冷要求——“简约黑色礼服裙,勿佩戴夸张首饰”。
有时是几张需要她作为“傅太太”签字的慈善活动邀请函回执,
上面早已用流畅有力的笔迹签好了“傅承洲”三个字,只在“配偶签名”处空着,
像一道待填的填空题。苏晚会默默拿起笔,在空白处签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迹娟秀工整,
与旁边傅承洲那锋芒毕露的签名并列在一起,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疏离和别扭。每一次,
签完字,她都会将纸张放回原处,用东西压好。
傅承洲似乎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它们被处理完毕,那些签好字的文件或邀请函,
很快便消失不见。无声的指令,无声的执行。默契得如同两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苏晚将绝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了“云栖茶馆”的重整上。五十万及时到账,解了燃眉之急。
她亲自盯着茶馆的修缮,挑选新的茶具,重新设计菜单,筛选茶叶供应商。
茶馆里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浸透着外婆的心血,
是她在这座冰冷城市里唯一能抓住的、有温度的根。茶馆里熟悉的茶香和木头的温润气息,
是她在“云栖水岸”那冷硬空间里唯一的慰藉。这天下午,
苏晚在茶馆后面的小仓库里整理新到的一批景德镇手绘青花瓷盖碗。
阳光透过高高的气窗斜射进来,在堆积的茶叶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陈年普洱和干燥竹篾混合的独特气味。
她正小心翼翼地将一套素雅的盖碗从防震泡沫里取出,包里的手机突兀地震动起来,
打破了小仓库的宁静。屏幕上跳动着“傅承洲助理-陈默”的名字。苏晚的心没来由地一紧。
陈默的电话,通常只意味着一件事——傅承洲的指令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擦了擦手,
接通电话。“苏**,晚上好。”陈默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专业、平稳,没有任何寒暄,
“傅总让我通知您,今晚七点三十分,在‘君悦酒店’顶层宴会厅有一个慈善拍卖晚宴。
需要您作为女伴陪同出席。司机六点五十分会在茶馆后巷接您。”“好的,我知道了。
”苏晚应道,声音平静。“另外,傅总交代,”陈默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
像是在复述一段早已写好的文字,“今晚的拍品清单里,
有一件清代‘慎德堂制’的粉彩花鸟茶盏。傅总希望您能留意一下。
”苏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慎德堂制”……这是外婆生前最喜欢念叨的堂号之一,
说其瓷器胎釉细腻,画工精湛,是难得的清雅之物。傅承洲怎么会知道?
还特意让助理转告她留意?是巧合?还是……某种刻意的试探?
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感掠过心头。但陈默公事公办的语气,又让她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也许只是傅承洲自己对那茶盏感兴趣,随口一提罢了。“明白了。”她压下心头的疑虑,
简短地回答。“好的,苏**,稍后司机会联系您。再见。”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
傍晚六点五十分,黑色的轿车准时出现在茶馆后巷幽暗的灯光下。
苏晚换上了陈默让人提前送来的黑色礼服裙——简洁的吊带款式,
剪裁完美地贴合着她的身形,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漂亮的锁骨,
低调中透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精致。她上了车,车子平稳地驶向城市的中心。
君悦酒店顶层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水、雪茄和食物的混合气息。苏晚挽着傅承洲的手臂步入会场,
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婉得体的微笑,扮演着“傅太太”这个角色。
傅承洲一身纯黑色高定西装,身姿挺拔,气场强大。他游刃有余地周旋于众人之间,
或低声交谈,或举杯致意,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眼神却始终保持着惯有的冷静和距离感。苏晚安静地待在他身侧,
像一株依附于参天大树的菟丝花,温顺,沉默,只在必要的时刻,配合着露出得体的微笑,
或轻声回应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她的心思,却有一大半落在了那份拍卖图册上。
翻到瓷器类拍品那一页,果然看到了那件“慎德堂制”的粉彩花鸟茶盏。小巧玲珑,
釉色温润,花鸟图案描绘得栩栩如生,透着一种含蓄内敛的雅致。
图册下方标注着清晰的估价——一个对现在的苏晚来说,依旧是天文数字的价格。
拍卖环节开始,气氛逐渐升温。竞价声此起彼伏,一件件拍品被迅速拍走。
当那件粉彩茶盏被礼仪**小心翼翼地捧上台时,苏晚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温润的釉色。起拍价报出,立刻有人举牌。竞价的速度不算快,
但价格却在稳步攀升。苏晚的心也跟着那跳动的数字悬了起来,手心微微沁出细汗。
她忍不住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傅承洲。他姿态依旧闲适,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
另一只手随意地端着一杯香槟,目光平静地落在拍卖台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对这场竞价漠不关心。价格攀升到一个高位后,举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只剩下两三位买家在谨慎地加价。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拍卖师即将落槌的前一秒,
一直沉默的傅承洲,那只原本随意插在口袋里的手,极其自然地抬了起来,食指和中指并拢,
对着拍卖台的方向,极其随意地、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地点了一下。动作幅度极小,
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然而,站在他侧后方不远处的陈默,却像接收到了最清晰的指令。
他几乎在傅承洲手指落下的同时,沉稳而迅速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一个远超当前最高竞价的价格被报了出来!全场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的目光,
包括拍卖师惊讶的目光,都投向了陈默,以及他身前那位依旧神色淡漠的傅先生。
没有人再举牌。“砰!”拍卖槌落下,声音清脆。“恭喜傅先生!
”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聚光灯瞬间打在他们这一片区域。
傅承洲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是极其轻微地颔首示意。苏晚挽着他的手臂,
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臂弯肌肉的轮廓,坚实而稳定。她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心脏却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不是错觉。那个点指的动作,是命令。他对这件茶盏,
势在必得。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价值?还是……真的和她有关?
巨大的疑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她在璀璨的灯光下有些微微眩晕。
晚宴结束,回到“云栖水岸”那冰冷空旷的客厅。玄关的感应灯亮起,
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傅承洲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玄关的衣帽架上,
径直走向主卧的方向。陈默没有跟进来。苏晚站在玄关处,看着他挺拔却疏离的背影,
那股在晚宴上被强行压下的疑惑和冲动,再次翻涌上来。“傅先生。”她轻声开口,
声音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傅承洲的脚步顿住,停在主卧门前。他转过身,
走廊尽头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脸上的神情在光影下晦暗不明,只有那双眼睛,
依旧沉静如寒潭,带着一丝被打扰后的询问。“今晚……谢谢你拍下那只茶盏。
”苏晚斟酌着措辞,声音尽量平稳,“它很漂亮。”傅承洲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
那目光很淡,像是在评估她这句话背后的含义。然后,他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嘴角,
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近乎嘲讽的敷衍。“一件不错的藏品而已。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摆着好看。”说完,他不再停留,拧开门把手,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咔哒。”轻响过后,走廊里只剩下苏晚一个人,
对着那扇重新紧闭的、冰冷厚重的房门。那句“摆着好看”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苏晚心里。
她站在原地,玄关顶灯的光线将她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
晚宴上他那个随意点指的动作带来的震动,和他此刻轻描淡写的态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是她想多了吗?苏晚抿了抿唇,心底那点刚刚冒头的、关于他是否知晓外婆喜好的疑虑,
被他这句冷淡的话彻底浇熄。果然,只是价值考量,与她的那点念想毫无关联。
她自嘲地弯了弯嘴角,转身走向自己那间同样冰冷的次卧。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日子重新滑入之前的轨道,
像设定好的程序。苏晚依旧早出晚归,泡在她的茶馆里,
用茶香和琐碎的事务填满自己的时间,努力不去想那个住在主卧里的男人。
直到三天后的深夜。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袭击了城市。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
疯狂地砸在“云栖水岸”巨大的落地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如同密集的鼓点。
一道道惨白的闪电撕裂漆黑的夜空,瞬间将冰冷的公寓内部照得亮如白昼,
又在下一秒陷入更深的黑暗,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滚雷,仿佛就在头顶炸开。
苏晚被雷声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窗外是末日般的景象。
她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只照亮了小小一圈。就在这时,
一声更加尖锐、更加急促的警报声穿透了风雨和雷鸣,在公寓里凄厉地响起!是火灾警报!
苏晚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茶馆!一定是茶馆出事了!
那个承载了她所有希望和外婆记忆的地方!她几乎是滚下床的,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
屏幕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指尖因为恐惧和慌乱而颤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手机。
她哆哆嗦嗦地点开监控APP——茶馆的每个角落都安装了监控,是她重整后特意加装的。
画面加载出来,带着些许延迟。没有火光!苏晚的心猛地一松,几乎要瘫软下去。不是火!
不是茶馆!然而,下一秒,她的心又被狠狠揪紧!监控画面里,
茶馆临街那扇巨大的、新换的玻璃窗,此刻正被狂风裹挟着雨水疯狂拍打!窗外,
一棵行道树在狂风中剧烈地摇晃着,粗壮的枝桠如同失控的巨鞭,一下又一下,
狠狠地抽打在茶馆的玻璃窗上!“砰!砰!哗啦——!”画面剧烈晃动了一下,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块巨大的玻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紧接着,
又是一记更猛烈的撞击!“哗啦——!!!”整扇玻璃窗彻底碎裂!
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和碎裂的玻璃渣,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倒灌进茶馆!
苏晚的呼吸停滞了!她眼睁睁看着监控画面里,雨水瞬间淹没了靠近窗户的地板,
那些新买的、还没用几天的藤编桌椅被冲得东倒西歪,柜子上精心摆放的茶具被水流冲倒,
摔落在地……外婆最珍爱的、摆在柜台上的那盆小叶紫檀盆景,也被水流无情地冲翻在地!
“不——!”一声绝望的低喊冲口而出,苏晚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甚至能想象出冰冷的雨水混着玻璃碎片肆意流淌,浸透那些老木头桌椅,
泡坏那些珍贵茶叶的可怕景象!报警!必须报警!找物业!找人!
巨大的恐慌和绝望让她失去了方寸,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下意识地冲出次卧,甚至忘了穿鞋,
赤着脚就奔向了客厅。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闪电划过时带来的瞬间惨白。
警报声还在凄厉地响着,混杂着风雨声,如同世界末日。主卧的门紧闭着。
苏晚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扑到主卧门前,也顾不上什么“非请勿入”的规矩了,
抬手就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门板!“傅承洲!傅承洲!开门!出事了!
我的茶馆……我的茶馆被砸了!进水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在警报和雷雨的喧嚣中显得格外尖利。门内一片死寂。苏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不在家?
还是根本不想理会?就在她绝望地几乎要瘫软下去时,“咔哒”一声轻响。主卧的门开了。
傅承洲站在门口。他似乎也是刚从床上起来,身上只穿着一件深色的丝质睡袍,
腰带松松系着,领口微敞,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被惊醒的倦意,
眉头紧锁。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深邃的轮廓,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眸子,
此刻正沉沉地落在苏晚惊慌失措、泪流满面的脸上。他的目光扫过她赤着的双脚,
眉头蹙得更紧。“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异常沉稳,
像一块投入汹涌波涛的巨石,瞬间压住了苏晚濒临崩溃的情绪。
“茶馆…窗户被风刮倒的树砸碎了!雨全灌进去了!
我的茶具…外婆的盆景……”苏晚语无伦次,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慌乱地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监控画面里一片狼藉。傅承洲的目光迅速扫过手机屏幕,
看到了那破碎的窗口和肆虐的雨水。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睡意全无。他没有一句废话,
一把拿过苏晚的手机,动作快而稳。另一只手掏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拨号。“陈默,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清晰地穿透警报和风雨声,“云栖茶馆,
临街玻璃被风刮倒的树砸毁,大量进水。立刻联系最近的安保公司,带专业设备和人员,
十分钟内赶到现场抢险!通知物业,封锁茶馆周边危险区域!联系保险公司负责人,
要求他们同步到场定损!”他的指令一条接一条,清晰、快速、不容置疑。“另外,
联系‘锦和’工程部负责人,让他调最好的玻璃安装团队待命,雨一停,第一时间更换!
”挂断电话,傅承洲将苏晚的手机塞回她冰凉的手里。
他低头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和不断滚落的泪水,眉头紧锁。“穿上鞋。
”他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随即转身快步走向客厅,“拿上钥匙和必要的东西,
我送你过去。”苏晚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看着他沉稳如山、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
那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奇迹般地开始退潮。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虚脱感涌上来,
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的暖流。她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冲回次卧,抓起一件外套,
胡乱地穿上拖鞋,又抓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傅承洲已经站在了电梯口,
手里拿着他自己的车钥匙,沉静地等着她。电梯门打开,他侧身让她先进。电梯下行,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苏晚靠在冰冷的轿厢壁上,
看着傅承洲挺拔而沉默的背影,心绪翻腾。一路无言。傅承洲将车开得又快又稳,
黑色的SUV如同劈开雨幕的利剑,朝着青石巷的方向疾驰。雨刮器开到最大,
疯狂地左右摇摆,勉强在挡风玻璃上刮开一片模糊的视野。车子刚拐进青石巷口,
就看到几辆闪着顶灯的安保公司车辆和物业的工程车已经停在茶馆门口。
穿着雨衣的工作人员正紧张有序地忙碌着,巨大的防水布已经覆盖住了破碎的窗口,
水泵正轰鸣着向外抽水。陈默撑着伞站在雨里,看到他们的车,立刻迎了上来。“傅总,
苏**!”陈默语速很快,“正在全力排水和做临时防护!保险的人刚到,
正在里面初步勘查!玻璃安装团队在待命了!”傅承洲点点头,推开车门。
狂风裹着冰冷的雨水瞬间扑了进来。他毫不在意,大步走向茶馆。苏晚也急忙下车,
陈默立刻将另一把伞塞到她手里。冲进茶馆,眼前的景象让苏晚的心再次揪紧。
地面一片汪洋,积水虽然正在被快速抽走,但仍能没到脚踝。水是浑浊的,
混合着泥土、碎玻璃和散落的茶叶。新买的藤椅东倒西歪地泡在水里,柜子被水浸湿了大半,
一些低处的茶叶罐被打翻,各色茶叶混着水流淌得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泥土和茶叶被泡湿后的浓重气味。最刺眼的,
是柜台前那盆被水流冲翻在地的小叶紫檀盆景。精心养护的植株歪倒在泥水里,紫砂盆碎裂,
泥土散落。那是外婆生前最喜欢的盆景,是她特意从老宅搬来镇店的念想。
苏晚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上来,她踉跄着冲过去,也顾不上脏污的积水,跪在地上,
颤抖着手去扶那株沾满泥浆的植物,试图挽救。“小心玻璃!
”一个沉稳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傅承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他没有像苏晚一样蹲下,只是垂眸看着那狼藉的盆景,眉头紧锁。
他朝旁边一个正在清理碎玻璃的工作人员沉声吩咐:“去找个干净的大盆或者桶,
把这株植物小心移出来,根部尽量带土。动作轻点。”工作人员应声去找容器。
傅承洲的目光这才落在苏晚身上。她半跪在冰冷的污水里,头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
昂贵的裙摆浸在脏水中,双手沾满泥泞,正徒劳地试图拢住那株倾倒的植物,肩膀微微颤抖,
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又狼狈。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昂贵的手工西装外套。
带着体温和淡淡雪松气息的外套,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兜头盖在了苏晚湿透而冰冷的肩膀上,瞬间隔绝了周围湿冷的空气。苏晚猛地一震,
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傅承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滴落。
他的眼神复杂,不再是平日那种彻底的冰冷和疏离,里面翻滚着一些苏晚看不懂的东西,
似乎有愠怒,有不赞同,但似乎……又藏着一丝极淡的、被强行压抑的什么。“起来。
”他的声音透过雨声和嘈杂传来,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命令的冷硬,
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紧绷?苏晚无法分辨。他朝她伸出手。那只手,骨节分明,
干净有力,悬在污浊的水面之上。苏晚看着那只手,又看看肩膀上带着他体温和气息的外套,
一股强烈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她吸了吸鼻子,没有去碰他的手,而是自己撑着膝盖,
有些摇晃地站了起来。泥水顺着她的裙摆往下滴落。傅承洲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自然地收了回去,插回西裤口袋。他没有再看她,
目光转向正在指挥抢险的陈默和保险公司的人,大步走了过去,
开始询问具体损失和后续安排。苏晚裹紧了他那件宽大的外套,
残留的体温熨帖着冰冷的皮肤。她站在原地,看着他在混乱中沉稳指挥的背影,
看着工作人员在他的指令下高效地清理、抢救,
着那株小叶紫檀被小心翼翼地移入一个临时找来的干净大塑料盆里……风雨依旧在门外咆哮,
茶馆内灯火通明,一片狼藉的抢救现场。但苏晚的心,却奇异地落到了实处。
那件带着他体温的外套,像一个无声的承诺,将她从灭顶的绝望中捞了出来。暴雨过后,
城市的空气被洗刷得格外清新,阳光也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明亮。
“云栖茶馆”的修缮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傅承洲的指令高效得可怕,
专业的施工团队几乎是雨停后就进驻了,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所有狼藉,
更换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甚至将受损的地板和部分家具也进行了修复或更新。
效率之高,让苏晚几乎有种茶馆从未遭过灾的错觉。那株被抢救下来的小叶紫檀,
也被专业的园艺师接手,小心地换上了新的紫砂盆,重新修剪养护。苏晚去看过,
虽然元气大伤,但生机尚存,假以时日,应该能恢复过来。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似乎并未改变“云栖水岸”公寓里固有的冰冷节奏。傅承洲依旧早出晚归,
Copyright © 2019-2020 www.kingdee520.com 蝌蚪阅读网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