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删减版本言情小说《我死后门阀夫君追悔莫及》,文章的原创作者叫做 喜欢木子树的阮盛,男女主角分别是冰冷崔珩黄超,小说简介如下: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总是盛满了惊惧和茫然。只有在看到我时,那紧绷的小脸上才会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像受惊的小兽终于找到了一……
身为历史研究员,我穿越遇见顶级门阀崔氏家主。他掌控数万府兵,连州牧都需向他跪拜。
爱情甜蜜时他送我一城灯火:“做我掌中雀可好?
”转眼却要纳我为妾:“崔氏主母需门当户对。”现代灵魂岂能低头?
我带着小奴隶黄超逃离。被他铁骑追回囚于金笼:“这已是我最大让步。
”我中箭濒死时:“崔珩,你永远不懂平等二字。”再睁眼竟回到现代病房。
床头却放着染血的崔氏玉佩,内侧刻着细小的“悔”字。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尘土特有的腥气,蛮横地灌入我的鼻腔。
意识挣扎着从一片混沌的深渊里浮起,沉甸甸的,带着宿醉般的钝痛。我费力地撑开眼皮,
视线所及,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昏暗。粗粝的夯土地面硌着我的腰背,
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直往骨头缝里钻。这是哪里?
上一秒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学图书馆那盏明亮的白炽灯下,
指尖滑过泛黄史册里关于“清河崔氏”那行惊心动魄的记载——“一门两相,拥私甲数万,
州牧见之,伏地执鞭镫礼”。厚重的历史感几乎穿透纸背,压得人喘不过气。下一秒,
人已躺在这陌生阴冷的囚笼之中。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刺耳地响起,由远及近,
沉重得像是碾在人心上。我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眼睛。来人踏着阴影步步走近,
身姿挺拔如松,玄色锦袍上以暗金丝线绣着繁复狰狞的异兽图腾,
随着他的动作在昏暗中流淌着冰冷的光泽。那张脸,年轻得过分,
轮廓却如同最冷硬的岩石雕琢而成,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锋利。那双眼睛,
深得像是古井寒潭,没有丝毫波澜地俯视着我,
仿佛在评估一件意外获得的、或许有些价值的战利品。他周身散发出的并非粗鄙的匪气,
而是一种久居人上、生杀予夺早已融入骨髓的沉凝威势,无声无息,
却沉重得足以压弯任何普通人的脊梁。“醒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没有任何温度,“何人?因何闯我崔氏私苑?”崔氏!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意识深处。
历史书上那短短一行字瞬间变得无比鲜活、无比庞大,带着令人窒息的真实感压了下来。
那个横跨数朝、手握数万精锐府兵、连朝廷命官都需匍匐跪拜的庞然大物!
眼前这个人……他就是崔氏当代的家主,崔珩?巨大的震惊和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我,
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他似乎并无意立刻得到我的回答。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
在我身上逡巡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最终落在我散乱的发髻和沾满泥污、款式奇异的现代衣物上。
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疑惑掠过他深潭般的眼底。“衣着怪诞,言语不通?”他微微偏头,
语调依旧平淡,却像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暂押西院,着人看管,查清底细。
”命令简短而冷酷,不容置疑。话音落下,
两名身着玄色劲装、甲叶摩擦发出细碎声响的府兵便大步上前,动作粗鲁地将我架起。
冰冷的铁甲触碰到我的手臂,那股寒意直透骨髓。我挣扎了一下,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们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毫不费力地将我拖离了这间散发着霉味和恐惧气息的囚室。
西院,一个精致的牢笼。雕花的窗棂糊着昂贵的素绢,透进朦胧的天光。室内陈设古雅,
紫檀木的案几上甚至摆放着时令的插瓶鲜花。但这精致之下,是无声的禁锢。
院门有披甲执锐的府兵把守,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鹰隼。院墙高耸,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自由。最初的恐惧和混乱稍稍平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荒谬感。我是林溪,
一个致力于研究魏晋隋唐门阀制度的历史研究员,此刻,
却成了被研究对象——清河崔氏——的阶下囚。这简直是历史对我开的一个残酷玩笑。
日子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崔珩再未出现,仿佛将我遗忘在这座精致的囚笼里。
直到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屋顶瓦片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砸穿。狂风撕扯着庭院中的花木,发出凄厉的呜咽。
一道刺目的闪电撕裂了墨黑的夜幕,瞬间照亮了庭院角落。就在那一刹那,
我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身影被粗暴地拖行在泥水里,如同一条被遗弃的破麻袋。
拖行他的两名府兵骂骂咧咧,靴子重重地踩在泥泞里,溅起污浊的水花。“腌臜东西!
敢偷主家的点心!活腻了!”“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
”皮鞭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混在雨声里,狠狠抽打在那蜷缩的身体上。每一次落下,
都伴随着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濒死小兽般的呜咽。现代人的灵魂在那一刻被彻底点燃。
什么门阀威严,什么阶下囚的身份,都被一股冲顶的怒火烧成了灰烬。我猛地推开房门,
冰冷的雨水瞬间劈头盖脸地打来。我不管不顾,踉跄着冲向雨幕,
用尽全身力气撞开那两个行凶的府兵,扑倒在那小小的身体上。“住手!”我的声音嘶哑,
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决绝和愤怒,穿透了狂暴的雨声,“你们要打死他吗?!
”冰冷的雨水和泥浆瞬间浸透了我的单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寒意刺骨。
被我撞开的府兵显然没料到会有人敢阻拦,踉跄几步站稳,脸上先是惊愕,
随即化为被冒犯的暴怒。“哪来的贱婢!敢管崔氏的事!”其中一人暴喝,
手中的皮鞭带着风声,竟毫不犹豫地朝我抽来!鞭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就在耳边!
我下意识地抱紧身下那具冰冷颤抖的小身体,紧紧闭上眼睛,准备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预想中的剧痛并未降临。鞭风在离我咫尺之遥处戛然而止。
一道玄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暴雨之中,就站在我与那两名府兵之间。
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滑落,砸在地上。他一只手随意地抬起,
两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竟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根呼啸而下的鞭梢!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雨水砸落的哗哗巨响。那两名凶神恶煞的府兵,在看到崔珩的瞬间,
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脸上的暴怒瞬间化为极致的恐惧和敬畏,噗通一声跪倒在泥水里,
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崔珩没有看他们。
他的目光越过雨幕,落在我身上。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是意外?
是不悦?还是……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惊异?他夹着鞭梢的手指微微一松,
那凶器便软软地垂落在地。“拖下去。”他开口,声音在暴雨中依旧清晰、冷硬,
如同玉石相击,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各领三十军棍。
”两名府兵如蒙大赦,又似坠入地狱,连滚爬带地拖着地上那半死的同伴,
仓皇消失在雨幕深处。庭院里只剩下狂暴的雨声,还有我和身下那微弱的气息。
我依旧保持着保护的姿势,全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雨水模糊了视线,
只能看到崔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穿透雨帘,沉沉地落在我脸上。他没有说话,
只是站在那里,玄色的身影在电闪雷鸣中宛如一尊沉默的神祇,又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冰山。
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比这冰冷的暴雨更让人窒息。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移开目光,
扫了一眼我臂弯里那气息奄奄的小身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转身,
大步流星地走向廊下,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在风雨中回荡:“带进来。
”我费力地抱起那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孩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崔珩身后,
回到了干燥温暖的室内。灯火的光芒刺得眼睛生疼。将孩子小心地放在铺着厚厚锦褥的榻上,
他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蜷缩着,浑身是泥水和鞭痕,新伤叠着旧伤,几乎没有一块好皮。
呼吸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一个老医者被匆匆唤来,看到孩子的惨状,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救他。”崔珩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我拧了热布巾,
一点一点擦拭孩子脸上、身上的污秽和血污。他小小的身体冰冷得吓人,
在昏迷中依然无意识地颤抖着。每一次擦拭到狰狞的伤口,我的心都跟着抽紧。
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这是连牲畜都不如的炼狱!这就是崔氏门阀治下的“秩序”?
这就是他们眼中蝼蚁般的存在?
愤怒、悲伤、一种源自现代文明灵魂深处对生命最基本的悲悯,在我胸中翻江倒海。
“不过是个奴隶。”崔珩的声音突兀地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
他不知何时已坐在一旁的圈椅中,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袅袅热气模糊了他部分面容,
却更显得那双眼睛深不可测。“值得你如此?”擦拭的动作猛地顿住。我缓缓直起身,
转过身,隔着几步的距离,毫不避让地迎上他的目光。灯火在他身后跳跃,
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像一座巨大的、沉默的山峦。而我,衣衫湿透狼狈不堪,
却挺直了脊梁。“在这里,在你们眼中,
或许他只是个可以随意打杀、连名字都不配有的‘东西’。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试图激起哪怕一丝涟漪,“但在我眼里,他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会痛、会害怕的人!
他的命,和你的命,和我的命,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人的命,本质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寂静。连老医者捻动药瓶的手都停了下来,惊骇地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室内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只剩下灯花噼啪爆开的细微声响。崔珩端着茶杯的手,
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袅袅上升的热气后面,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
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那眼神极其复杂,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我的皮囊,
直刺入灵魂深处。惊异、审视,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冰冷怒意,
以及……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困惑。
他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胆大包天、满口离经叛道之言的“怪诞”女子。他没有反驳,
也没有震怒。只是那样沉沉地看着我,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千钧的重量。半晌,
他才极其缓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底座与紫檀木桌面轻轻一碰,发出清脆而冰冷的声响。
“名字?”他问,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目光却依旧锁在我脸上,
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穿透力。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迎着他的目光,
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林溪。”他微微颔首,视线终于从我脸上移开,
落向榻上那个昏迷的孩子,片刻,又转向我。“他呢?”崔珩的声音在沉寂中再次响起,
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对蝼蚁命运随意处置的口吻,“你救的,你取。”我走到榻边,
看着那孩子即使在昏迷中也紧蹙的眉头,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他需要一点光,
一点能冲破这沉沉黑暗的希望。我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冰凉汗湿的额发,声音放得很轻,
却异常坚定:“黄超。他叫黄超。”“黄……超?”崔珩重复了一遍,语调平平,
听不出任何波澜。那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奇特的陌生感,
仿佛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对这个名字发表任何看法,
只是目光沉沉地扫过榻上那小小的、被伤痕覆盖的身体,又落回我脸上。那眼神,
探究的意味更深了。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火下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几乎将我完全笼罩。玄色锦袍上的异兽暗纹在光影中微微流动,无声地昭示着无上的权柄。
“林溪,”他念着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紧绷的空气里,“留在西院。
看好他。”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喙。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衣袂带起一阵微凉的风。厚重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依旧狂暴的风雨声,
也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暂时带走。我紧绷的脊背瞬间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双手冰凉,
指尖都在微微颤抖。刚才那番对峙,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老医者这才敢上前,
手脚麻利地处理黄超的伤口。我坐在榻边,看着那张稚嫩却布满苦难痕迹的小脸,
心口堵得发慌。西院,依旧是一座华丽的囚笼。崔珩没有放我走的意思,“看好他”三个字,
既是命令,也是无形的枷锁。日子一天天过去。黄超的伤在老医者的精心照料下,
缓慢而艰难地愈合着。那孩子沉默得如同影子,醒来后很少说话,
一双乌黑的眼睛里总是盛满了惊惧和茫然。只有在看到我时,
那紧绷的小脸上才会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像受惊的小兽终于找到了一点点依靠。
西院很大,除了日常送饭、清扫的哑仆,
便是那些如同石雕般守在院门和回廊拐角的玄甲府兵。
他们的存在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囚徒的身份并未改变。崔珩却仿佛消失了一般。
直到一个暮春的傍晚。庭院里几株晚开的玉兰正吐出最后几缕幽香,在暖风中浮动。
我正坐在廊下,看着黄超笨拙地拿着小木棍,在沙地上画着谁也看不懂的图案。
夕阳的金辉温柔地洒落,给这冰冷的庭院镀上了一层难得的暖色。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不急不缓,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我没有回头。心跳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崔珩走到我身侧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混合着沉水香与隐隐铁锈般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他没有看我,
目光投向庭院中那几株玉兰,夕阳勾勒出他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随我来。”他开口,
依旧是命令的语气,却少了之前的冰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东西。我迟疑了一下,
终究还是起身,对黄超做了个“乖乖待着”的手势。那孩子立刻丢下木棍,缩到廊柱后面,
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崔珩没有带侍卫,独自一人引着我穿过曲折的回廊。
夕阳的余晖将我们的影子长长地拖在青石板上。他一路沉默,气氛压抑得让人心慌。最终,
他停在一座高耸的望楼前。守楼的府兵无声地躬身行礼,迅速退开。“上去。”他言简意赅。
木质的楼梯盘旋而上,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回响。越往上,视野越开阔。登上最高层时,
眼前豁然开朗。强劲的风瞬间吹乱了鬓发,带着暮春特有的暖意和草木气息。
崔珩站在栏杆边,背对着我,玄色的袍袖在晚风中猎猎作响。“看。”他说。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刹那间,呼吸停滞。脚下,是整个邺城。不,
是整个属于崔氏门阀的、广袤无垠的封地!夕阳沉入远山巨大的轮廓,
将西边的天际烧成一片灼目的金红,
映照着下方一望无际的平原、蜿蜒的河流、星罗棋布的村落田庄。而这一切的中心,
那座庞大、繁华、灯火初上的邺城,此刻正以一种震撼人心的方式铺陈在眼前。
城池的轮廓在暮色中清晰可见,纵横交错的街道如同棋盘。而此刻,
城中无数灯火正次第点亮!一点,两点,十点,
百点……如同无数星辰被一只无形的手同时撒落人间,
又像是沉睡的巨龙睁开了亿万只金色的眼睛!先是星星点点,很快便汇聚成河,
流淌在每一条街道,最终将整个邺城变成了一片璀璨夺目的、流动的光之海洋!这景象,
壮丽得令人心魂震颤!远非史书上任何一句描述所能承载其万一!这就是门阀的力量,
是崔珩脚下掌控的、真实的、活生生的帝国!那些灯火,
每一盏都代表着依附于崔氏的无数生命、财富、权力!晚风吹拂着我的脸颊,
带着下方城市隐约传来的喧嚣。我久久地凝视着这片由崔珩掌控的、燃烧的星河,
震撼得说不出话。“如何?”崔珩的声音自身侧传来,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他不知何时已转过身,面对着我。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落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彩。那里面似乎有欣赏,有掌控者的自矜,
还有一种……更深的、难以捉摸的探寻。他朝我走近一步,
距离近得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以及那股迫人的威压。
他的目光锁住我的眼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林溪,”他的声音低沉下去,
竟透出几分前所未有、却依旧带着掌控意味的……柔和?“留在这里。”他伸出手,
修长的手指并未触碰我,只是指向脚下那片由他掌控的、辉煌壮丽的灯火海洋,
“做我掌中的雀鸟,可好?”晚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脚下邺城那亿万点璀璨的灯火,
仿佛骤然爆发出更刺目的光,灼烧着我的视网膜,也灼烧着心脏。那光芒不再仅仅是壮丽,
它变成了无数根无形的金线,缠绕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和诱惑。
掌中雀鸟……多么美丽又多么残酷的比喻。在这片由他意志点燃的星河之下,我的一切,
包括这具躯壳和灵魂,似乎都成了他掌中一件可供赏玩的珍品,
一个点缀他无上权柄的精致玩物。我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要逃离那无形的金线束缚。
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望楼木柱上,钝痛传来,反而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瞬。“不。
”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这个字几乎耗尽了我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崔珩脸上的那丝柔和瞬间冻结,如同被寒冰覆盖。
深潭般的眼眸里,方才那点奇异的光彩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骤然凝聚的寒冰和一丝被忤逆的、深沉的阴鸷。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沉凝得如同铅块。他并未发怒,只是那目光,锐利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一寸寸刮过我的脸。
没有质问,没有斥责,但那无声的威压却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胆寒。
望楼高处的风似乎也变得冰冷刺骨。他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
有不解,更有一种被冒犯的、属于绝对掌控者的冰冷怒意。然后,他转身,
玄色的袍袖划开沉重的空气,脚步声沿着木梯沉稳地向下,渐渐消失在暮色深处。
留下我独自一人,站在望楼高处,
面对着脚下那片依旧辉煌、却已感觉不到丝毫温度的灯火海洋。晚风呼啸着穿过栏杆,
吹得人遍体生寒。那句“掌中雀鸟”如同魔咒,反复在耳边回响,
带着甜蜜的毒液和冰冷的锁链。回到西院时,天色已彻底黑透。
黄超蜷缩在廊下的阴影里等我,小小的身影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拉得很长。看到我回来,
他才小心翼翼地挪过来,小手冰凉地攥住了我的衣角,仰起脸,大眼睛里盛满了无声的担忧。
我蹲下身,轻轻摸了摸他刚长出一点头发的脑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喉咙却哽得发不出声音。掌中雀鸟……黄超的存在,他曾经的遭遇,像一盆冰水,
彻底浇熄了那片刻灯火带来的虚幻温暖。在这崔氏的煌煌威权之下,我们皆是囚徒,
区别只在于金笼的材质不同罢了。那夜之后,崔珩似乎又消失了。西院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精致的牢笼依旧,府兵的看守依旧,
连送来的饭食都更加精细考究,仿佛一种无声的安抚或者……圈养。然而,
无形的压力却在与日俱增。崔珩虽然没有出现,但他无处不在。府兵们审视的目光更加锐利,
扫过我和黄超时,带着一种冰冷的评估意味。送来的衣料变成了更为华贵的云锦和缭绫,
首饰匣子里也添置了珠翠。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信息:他并未放弃。终于,
在一个沉闷的午后,崔珩再次踏入了西院。他没有穿惯常的玄色劲装,
而是换了一身更为庄重的深紫色广袖锦袍,腰间束着玉带,
上面悬挂着象征家主身份的青玉螭纹佩。整个人显得越发尊贵,也越发疏离。
他屏退了所有仆役,甚至示意黄超也退下。那孩子惊恐地看着我,直到我微微点头,
才一步三回头地躲进了内室。庭院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紫藤花架下,
细碎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负手而立,
目光落在一株开得正盛的芍药上,神情平静无波,仿佛只是来赏花。“林溪,”他开口,
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最终裁决般的重量,“你的来历,我已查清。
”他顿了顿,终于转过头,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我,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
“异世孤魂,奇装异语。”我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了?他查到了什么?虽然早有心理准备,
但当这个秘密被如此平静地揭开时,一股寒意还是瞬间从脚底窜上脊背。他朝我走近一步,
那股迫人的威压再次笼罩下来。他微微低头,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我的脸上,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此世,崔氏便是你的根脉。”根脉?我几乎想冷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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